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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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在圍觀秋狩獵場回來的車駕裏的京城老百姓裏, 也包括了默默出來看戲的崔氏父子。
因為身份，又因為避嫌，他們沒有靠近車駕入京後的朱雀大街, 只在坊市之間的副街上的茶寮外面的茶座上, 邊品茶，邊聽著旁人的議論，邊不時望向那由羽林衛護著經過的一輛輛馬車。
待見著其中一架最華麗、護衛亦最森嚴的馬車經過時, 兩父子覷了一眼，看見了彼此眼裏一掠而過的光芒。
有當日急奔回京奏請太醫為證，有草草結束的秋狩為證，有京中喧囂的流言為證，如今, 再見著神色匆匆的羽林衛為證, 韓甚出事，已經證據確鑿。
他們一直謀劃的事, 總算是成了！
崔氏與韓甚的大仇, 從他挑動趙銘勾結崔濤誣陷江氏那一刻起，就已經結下了。
無論是利用江叔珩對付崔氏, 還是讓東宮先太子被廢下臺，亦或是崔氏闔族皆滅, 這筆賬, 都要算在韓甚頭上：
崔氏原本是京中百年世家, 為著滿足韓甚稱帝的野心，偌大的家族根基毀之一炬。
崔氏女原本是東宮太子妃, 若非韓甚從中作梗, 眼下坐在龍椅上的應是先太子，母儀天下的皇後亦應該是崔氏女, 他們崔氏一族，本該是皇親國戚，權勢潑天。
可又是韓甚的陰謀，將煌潢煊赫的先太子跟崔氏的前途，亦舉葬送。
還有這些年來，被卷進其中喪身的崔氏郎君，崔氏親眷，甚至於旁支遠親，更有不計其數的奴婢等等。
這林林種種，不是韓甚因形勢所迫而不得不治罪了趙銘，叫趙家償還了一筆巨資與崔氏，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當他崔景明恢覆自由之身，當崔奕之將當年韓甚所做之事傳與天下崔氏族人，跟韓甚清算這筆血賬的計劃，便開始了。
他們籌集了資金，拉攏了同樣想為東宮昔日同僚覆仇的姜朔，在秋收之後，馬上大手筆收購米糧，隨後哄擡物價，在京中造成恐慌與不滿，借此不僅低買高賣賺取錢銀，亦將京城裏頭百姓的米糧盡可能收攏於手中，逼迫官府開倉放糧，為下一步計劃鋪墊前奏，
寒冬賑災，繼續消耗城中百姓的善心，為的是開春後，來京城的那一撥流民，惡化流民與京中百姓的不滿，今兒挑起流民與官兵的沖突，造成暴力鎮壓的流血事件，為的是損壞朝廷名聲，激起天下百姓對韓甚的不滿，是為最後計劃的基石，
到了今日，秋狩遇刺，為年初流民發洩不滿，針對韓甚的襲擊，一可以讓韓甚身處險境，能一擊即中，讓韓甚殞命便好，二便是讓天下人，京城百姓，甚至是文武百官皆知，韓甚逼迫流民至此，帝王失格。
他們京城的崔氏被連根拔起，當初的人脈均被毀壞，想要籌謀足夠的兵力逼宮謀反，那得重新組建崔氏的勢力，得要一步步從零開始在京城重新紮根，崔景明卻不欲這般做。
那太耗費時間，太耗費精力。
崔景明一無這般多的精力，二不願意讓韓甚，在那龍椅上坐太長的時間。
若是韓甚如過去的他那十多年，困在牢中，是為階下囚，他自然願意慢慢地跟韓甚耗。
如趙銘與韓甚對自己那般，一日日一夜夜磋磨，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韓甚身居高位，一日活著，便一日是聖上，享盡尊榮，崔景明就不願意這般跟他耗下去了。
所以崔景明暗中集合了崔氏殘餘族人的勢力，不走鼓動文武百官謀逆造反，而是以小博大，鋌而走險，走暗殺的路子。
為了秋狩中，藏匿在獵場的流民義憤填膺，怒而刺殺韓甚這一步棋，為了讓天下人盡知韓甚失威，無民心，無臣意，他們可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鋪墊，才終於走到了完美的這一步。
眼看著韓甚垂危而歸，他們心中，自然是痛快的。
“不過，聽聞韓甚雖然昏迷，卻始終沒有斷氣，如今人回來了京城，怕是會宣召更多的大夫進宮，替他看病。”崔奕之心中雖喜，卻始終尚有疑慮，“怕便怕，京城中當真有大夫，能治愈好韓甚的。”
“奕之，我們得相信為崔氏報仇的死士，為我們崔氏覆仇時，砍向韓甚的刀劍，絕不留情。”
獵場中負責沖韓甚動手的，當然有流民，但也有崔氏派出去的刺客。
到底要對付的是當今聖上，而伴駕左右的侍衛跟羽林軍，身手不凡，若只是單純的流民去刺殺韓甚，怕就是創造了可以接近韓甚的機會，也沒辦法動手得利索。
所以設置陷阱的是京外的崔氏送過來的死士，亦是一早準備好送命在內侍跟羽林軍手裏的流民——早在春末流民鬧事時，就曾經在京城官兵名冊上登記留下姓名籍貫的外地流民。
得手後死無對證，事後便是要查，也留有確證，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他們崔氏身上。
“更何況，便是沒砍倒致命傷，但凡有一把刀劍，劃破了韓甚表皮，韓甚都將命不久矣。”崔景明冷哼道。
他崔十一爺在監獄中被奇毒折磨了十多年，他此次，總算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
死士們所用的刀劍上，可都是淬過毒的。
韓甚折磨他用毒，滅口姜朔用毒，殺害江叔珩用的還是毒。
他可曾料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亦會被人餵毒呢？
那毒，原本就在他打算要對付韓甚時，就暗中找來了蛇蠍之毒混合而成的劇毒，後來知曉姜朔中毒後，又從姜朔身上取了不少毒血摻和進去。
“他中的毒，便是不忌憚對江叔珩殺人滅口，膽敢叫蟬大夫進宮解毒，那蟬大夫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蟬大夫能解的是韓甚餵與他與姜朔的那種奇毒，但韓甚中的此毒非彼毒，所以，蟬大夫絕對不可能研制出他們暗中混合成的這種毒的。
況且，韓甚要毒殺江叔珩，蟬大夫應知道此事，宮中即便傳召，蟬大夫願意救他這位殺父仇人麽？
崔景明不以為蟬大夫會這般醫者仁心。
“所以韓甚的死，已成定局。”
林幼蟬與江叔珩這一日亦知道了秋狩的車駕回京的消息，聽聞韓甚依舊危在旦夕，心頭愈發放松。
只是，當日，京城中大大小小醫館藥鋪稍有名氣的大夫們，都收到了不日安排入宮的消息。
入宮為的是什麽？
結合傳聞，大夫們心中均猜度到幾分：怕不是為的是那重傷昏迷的聖上的病。
一時人心惶惶。
因為若是尋常百姓，或一般侯爵，大夫被請去看病，能看則看，不能看告退便是。
但若病患是聖上，還是太醫——天底下醫術最高明的那群大夫無法治愈的病，他們這些普通大夫，若是看不好，宮裏頭的人一個大怒，會不會就此回不來了還難說。
韓甚回來多日，京城裏頭的大夫們便不安了多日，其中有被請進宮裏後又回來的，有進宮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的，醫館藥鋪中漸漸彌散著一股慘淡愁雲。
乖乖待在侯府靜候佳音的林幼蟬自然也聽說了。
這倒是跟先前她到京城裏頭的醫館藥鋪重金尋找可以醫治阿爹的情景似曾相識。
當然，對此，她與阿爹是一直偷著樂，就盼著韓甚哪一日就此仙逝。
只要韓甚死了，想對付阿爹的仇人便沒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外宣稱，阿爹的毒找到了解藥，能治了。
卻沒有料到，這一日，她竟然在安國侯府上，迎來了入宮醫治韓甚的聖旨。
“讓我進宮，去替韓……聖人看病？”
林幼蟬聽從前院匆匆趕來稟告她的江嬤嬤，宮中的劉大宦來了侯府宣召的時候，驚了。
雖然她京城小神醫的頭銜名氣是大，可如今皇室韓家與江家應是勢同水火的，這個時候，竟然還敢來傳召她進宮看病救人？
這不是開玩笑吧？
同一時刻，江大管事將宮中來人攔在了江叔珩的寢室外間：“諸位官大人，我家侯爺重病不愈，如今臥榻不起，實在不能隨便挪動。”
“這是皇後娘娘懿旨，著咱家將安國侯安置到宮中，好讓太醫看治。”
“可，劉公公說的不是，請大娘子進宮替聖上看病麽？我們侯爺，怎麽也要進宮呢？”
“那自然是因為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怕蟬大夫進宮給聖上看病時，無法照料好安國侯，那將安國侯也送進宮內，蟬大夫可以一邊替聖上看病，一邊也可以隨時照看侯爺，就不會延誤她治理侯爺了。”劉大宦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進來，看著江大管事道。
“可……”
“江管事，你一介奴才，膽敢抗旨麽？”劉大宦怒喝。
江大管事無可奈可，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江叔珩擡到坐轎上，而後搬起就走。
於是，林幼蟬帶上佩囊，收拾好藥箱出來的時候，便見一頂轎子在前頭晃悠悠的走，後頭江大管事失魂落魄地追了幾步，“你們可要照看好我們家侯爺！”
侯爺？阿爹？
阿爹不是應該在養病麽？
“江大管事？”
“大娘子！”江大管事回頭，見著被小宦領著帶出來的林幼蟬，如見救星，匆匆幾步奔過來，將劉大宦強將江叔珩帶進宮的事說與她知。
林幼蟬一聽，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
想來，韓甚的傷勢看來是極為棘手，所以不得不連她也被傳召進宮。
但又因為怕她不給韓甚好好看傷，所以就將重病的阿爹也送進宮裏頭，意圖挾持了阿爹，讓自己乖乖聽話呢！
那為何趙皇後非得要自己給韓甚看病，同時卻又如此忌憚自己？
那必定是因為，趙皇後對於韓甚要毒殺阿爹的事情，其實是知情的。
好個大盛朝皇族韓氏，如此仗勢欺人！
事到如今，想不進宮是不可能了，那她倒要進宮看看，這韓甚是能救，還是不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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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圍觀秋狩獵場回來的車駕裏的京城老百姓裏, 也包括了默默出來看戲的崔氏父子。
因為身份，又因為避嫌，他們沒有靠近車駕入京後的朱雀大街, 只在坊市之間的副街上的茶寮外面的茶座上, 邊品茶，邊聽著旁人的議論，邊不時望向那由羽林衛護著經過的一輛輛馬車。
待見著其中一架最華麗、護衛亦最森嚴的馬車經過時, 兩父子覷了一眼，看見了彼此眼裏一掠而過的光芒。
有當日急奔回京奏請太醫為證，有草草結束的秋狩為證，有京中喧囂的流言為證，如今, 再見著神色匆匆的羽林衛為證, 韓甚出事，已經證據確鑿。
他們一直謀劃的事, 總算是成了！
崔氏與韓甚的大仇, 從他挑動趙銘勾結崔濤誣陷江氏那一刻起，就已經結下了。
無論是利用江叔珩對付崔氏, 還是讓東宮先太子被廢下臺，亦或是崔氏闔族皆滅, 這筆賬, 都要算在韓甚頭上：
崔氏原本是京中百年世家, 為著滿足韓甚稱帝的野心，偌大的家族根基毀之一炬。
崔氏女原本是東宮太子妃, 若非韓甚從中作梗, 眼下坐在龍椅上的應是先太子，母儀天下的皇後亦應該是崔氏女, 他們崔氏一族，本該是皇親國戚，權勢潑天。
可又是韓甚的陰謀，將煌潢煊赫的先太子跟崔氏的前途，亦舉葬送。
還有這些年來，被卷進其中喪身的崔氏郎君，崔氏親眷，甚至於旁支遠親，更有不計其數的奴婢等等。
這林林種種，不是韓甚因形勢所迫而不得不治罪了趙銘，叫趙家償還了一筆巨資與崔氏，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當他崔景明恢覆自由之身，當崔奕之將當年韓甚所做之事傳與天下崔氏族人，跟韓甚清算這筆血賬的計劃，便開始了。
他們籌集了資金，拉攏了同樣想為東宮昔日同僚覆仇的姜朔，在秋收之後，馬上大手筆收購米糧，隨後哄擡物價，在京中造成恐慌與不滿，借此不僅低買高賣賺取錢銀，亦將京城裏頭百姓的米糧盡可能收攏於手中，逼迫官府開倉放糧，為下一步計劃鋪墊前奏，
寒冬賑災，繼續消耗城中百姓的善心，為的是開春後，來京城的那一撥流民，惡化流民與京中百姓的不滿，今兒挑起流民與官兵的沖突，造成暴力鎮壓的流血事件，為的是損壞朝廷名聲，激起天下百姓對韓甚的不滿，是為最後計劃的基石，
到了今日，秋狩遇刺，為年初流民發洩不滿，針對韓甚的襲擊，一可以讓韓甚身處險境，能一擊即中，讓韓甚殞命便好，二便是讓天下人，京城百姓，甚至是文武百官皆知，韓甚逼迫流民至此，帝王失格。
他們京城的崔氏被連根拔起，當初的人脈均被毀壞，想要籌謀足夠的兵力逼宮謀反，那得重新組建崔氏的勢力，得要一步步從零開始在京城重新紮根，崔景明卻不欲這般做。
那太耗費時間，太耗費精力。
崔景明一無這般多的精力，二不願意讓韓甚，在那龍椅上坐太長的時間。
若是韓甚如過去的他那十多年，困在牢中，是為階下囚，他自然願意慢慢地跟韓甚耗。
如趙銘與韓甚對自己那般，一日日一夜夜磋磨，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韓甚身居高位，一日活著，便一日是聖上，享盡尊榮，崔景明就不願意這般跟他耗下去了。
所以崔景明暗中集合了崔氏殘餘族人的勢力，不走鼓動文武百官謀逆造反，而是以小博大，鋌而走險，走暗殺的路子。
為了秋狩中，藏匿在獵場的流民義憤填膺，怒而刺殺韓甚這一步棋，為了讓天下人盡知韓甚失威，無民心，無臣意，他們可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鋪墊，才終於走到了完美的這一步。
眼看著韓甚垂危而歸，他們心中，自然是痛快的。
“不過，聽聞韓甚雖然昏迷，卻始終沒有斷氣，如今人回來了京城，怕是會宣召更多的大夫進宮，替他看病。”崔奕之心中雖喜，卻始終尚有疑慮，“怕便怕，京城中當真有大夫，能治愈好韓甚的。”
“奕之，我們得相信為崔氏報仇的死士，為我們崔氏覆仇時，砍向韓甚的刀劍，絕不留情。”
獵場中負責沖韓甚動手的，當然有流民，但也有崔氏派出去的刺客。
到底要對付的是當今聖上，而伴駕左右的侍衛跟羽林軍，身手不凡，若只是單純的流民去刺殺韓甚，怕就是創造了可以接近韓甚的機會，也沒辦法動手得利索。
所以設置陷阱的是京外的崔氏送過來的死士，亦是一早準備好送命在內侍跟羽林軍手裏的流民——早在春末流民鬧事時，就曾經在京城官兵名冊上登記留下姓名籍貫的外地流民。
得手後死無對證，事後便是要查，也留有確證，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他們崔氏身上。
“更何況，便是沒砍倒致命傷，但凡有一把刀劍，劃破了韓甚表皮，韓甚都將命不久矣。”崔景明冷哼道。
他崔十一爺在監獄中被奇毒折磨了十多年，他此次，總算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
死士們所用的刀劍上，可都是淬過毒的。
韓甚折磨他用毒，滅口姜朔用毒，殺害江叔珩用的還是毒。
他可曾料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亦會被人餵毒呢？
那毒，原本就在他打算要對付韓甚時，就暗中找來了蛇蠍之毒混合而成的劇毒，後來知曉姜朔中毒後，又從姜朔身上取了不少毒血摻和進去。
“他中的毒，便是不忌憚對江叔珩殺人滅口，膽敢叫蟬大夫進宮解毒，那蟬大夫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蟬大夫能解的是韓甚餵與他與姜朔的那種奇毒，但韓甚中的此毒非彼毒，所以，蟬大夫絕對不可能研制出他們暗中混合成的這種毒的。
況且，韓甚要毒殺江叔珩，蟬大夫應知道此事，宮中即便傳召，蟬大夫願意救他這位殺父仇人麽？
崔景明不以為蟬大夫會這般醫者仁心。
“所以韓甚的死，已成定局。”
林幼蟬與江叔珩這一日亦知道了秋狩的車駕回京的消息，聽聞韓甚依舊危在旦夕，心頭愈發放松。
只是，當日，京城中大大小小醫館藥鋪稍有名氣的大夫們，都收到了不日安排入宮的消息。
入宮為的是什麽？
結合傳聞，大夫們心中均猜度到幾分：怕不是為的是那重傷昏迷的聖上的病。
一時人心惶惶。
因為若是尋常百姓，或一般侯爵，大夫被請去看病，能看則看，不能看告退便是。
但若病患是聖上，還是太醫——天底下醫術最高明的那群大夫無法治愈的病，他們這些普通大夫，若是看不好，宮裏頭的人一個大怒，會不會就此回不來了還難說。
韓甚回來多日，京城裏頭的大夫們便不安了多日，其中有被請進宮裏後又回來的，有進宮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的，醫館藥鋪中漸漸彌散著一股慘淡愁雲。
乖乖待在侯府靜候佳音的林幼蟬自然也聽說了。
這倒是跟先前她到京城裏頭的醫館藥鋪重金尋找可以醫治阿爹的情景似曾相識。
當然，對此，她與阿爹是一直偷著樂，就盼著韓甚哪一日就此仙逝。
只要韓甚死了，想對付阿爹的仇人便沒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外宣稱，阿爹的毒找到了解藥，能治了。
卻沒有料到，這一日，她竟然在安國侯府上，迎來了入宮醫治韓甚的聖旨。
“讓我進宮，去替韓……聖人看病？”
林幼蟬聽從前院匆匆趕來稟告她的江嬤嬤，宮中的劉大宦來了侯府宣召的時候，驚了。
雖然她京城小神醫的頭銜名氣是大，可如今皇室韓家與江家應是勢同水火的，這個時候，竟然還敢來傳召她進宮看病救人？
這不是開玩笑吧？
同一時刻，江大管事將宮中來人攔在了江叔珩的寢室外間：“諸位官大人，我家侯爺重病不愈，如今臥榻不起，實在不能隨便挪動。”
“這是皇後娘娘懿旨，著咱家將安國侯安置到宮中，好讓太醫看治。”
“可，劉公公說的不是，請大娘子進宮替聖上看病麽？我們侯爺，怎麽也要進宮呢？”
“那自然是因為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怕蟬大夫進宮給聖上看病時，無法照料好安國侯，那將安國侯也送進宮內，蟬大夫可以一邊替聖上看病，一邊也可以隨時照看侯爺，就不會延誤她治理侯爺了。”劉大宦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進來，看著江大管事道。
“可……”
“江管事，你一介奴才，膽敢抗旨麽？”劉大宦怒喝。
江大管事無可奈可，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江叔珩擡到坐轎上，而後搬起就走。
於是，林幼蟬帶上佩囊，收拾好藥箱出來的時候，便見一頂轎子在前頭晃悠悠的走，後頭江大管事失魂落魄地追了幾步，“你們可要照看好我們家侯爺！”
侯爺？阿爹？
阿爹不是應該在養病麽？
“江大管事？”
“大娘子！”江大管事回頭，見著被小宦領著帶出來的林幼蟬，如見救星，匆匆幾步奔過來，將劉大宦強將江叔珩帶進宮的事說與她知。
林幼蟬一聽，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
想來，韓甚的傷勢看來是極為棘手，所以不得不連她也被傳召進宮。
但又因為怕她不給韓甚好好看傷，所以就將重病的阿爹也送進宮裏頭，意圖挾持了阿爹，讓自己乖乖聽話呢！
那為何趙皇後非得要自己給韓甚看病，同時卻又如此忌憚自己？
那必定是因為，趙皇後對於韓甚要毒殺阿爹的事情，其實是知情的。
好個大盛朝皇族韓氏，如此仗勢欺人！
事到如今，想不進宮是不可能了，那她倒要進宮看看，這韓甚是能救，還是不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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